#   案例  #

成都西单商场有限责任公司、四川罗蒙服饰有限公司执行异议案，可见于四川省成都市锦江区人民法院(2020)川0104执异272号执行裁定书，引用时略作改动。

基本事实

2016年，锦江法院在审理A公司与B公司不当得利纠纷一案中，作出了x号民事判决，判决B公司应返还A公司不当得利款项30000元等”。判决生效后，A公司强制执行。执行过程中，因B公司无可供执行的财产或财产线索，法院裁定终结本次执行程序。

现因B公司为一人有限责任公司，根据法律规定，故申请追加其股东甲为该案的被执行人。

另查明，B公司成立于2008年，原始股东为甲、乙二人。2014年股东变更为甲，甲持有公司100%股份，公司类型为有限责任公司(自然人独资)。

法院裁决及说理

法院认为：在执行程序中追加被执行主体，应当符合法律规定的情形。关于A公司申请追加甲为被执行人的请求，根据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执行中变更、追加当事人若干问题的规定》第二十条规定，本案中，虽B公司现无任何财产可供执行，但A公司未提交证据证明B公司股东甲个人财产与公司财产混同，故A公司的追加请求，不符合法定情形，本院不予支持。

#   评析  #

我国以立法形式，将“法人人格否认”上升到由法律所确认的制度层面（《公司法》第二十条），并且考虑到一人有限公司的特殊性（股东的唯一性、缺乏监督），设置了该情形下的“举证责任倒置规则”（由股东证明“个人财产与公司财产相互独立”）。但上述规定仅适用于诉讼情形，实践中常见的情况即如本案所示：在公司债务经法院判决确认后，且暂无财产可供执行时，如何追究股东的责任，应当另诉或者直接申请追加？

按照本案中援引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执行中变更、追加当事人若干问题的规定》（下称“《追加、变更规定》”）第二十条：

“作为被执行人的一人有限责任公司，财产不足以清偿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债务，股东不能证明公司财产独立于自己的财产，申请执行人申请变更、追加该股东为被执行人，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责任的，人民法院应予支持”。

依据该条可知：

（1）执行中允许适用“法人人格否认”的，仅限于一人公司情形。虽然股东此时未经实体判决认定其责任，但法律允许在执行时“执行力”向此类“对执行债务具备高度盖然给付义务的第三人”扩张（还包括瑕疵出资股东、未履行出资义务即转股的股东等），以实现债权执行的迅速与经济；

（2）适用前提条件为“（公司）财产不足以清偿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债务”，实践中认定该条件并不容易，通常的做法是，以被执行公司已进入破产程序，或在执行案件中，因无财产可供执行而被法院裁定终结本次执行程序为判断标准；

（3）执行程序中仍然适用举证责任倒置，不能自证清白（证明不存在财产混同）的股东，将被纳入案件执行范围中；

（4）先追加，后救济。一人公司财产与股东财产混同，本属于公司诉讼的事由，除申请追加被执行人外，亦可通过另案诉讼解决，故对于被追加股东而言，其也可依据该规定第三十二条提起执行异议之诉，以寻求救济。

准此，在本案中，由于B公司因无财产可供执行，已被法院裁定终结本次执行程序，显然已符合追加股东甲为被执行人的条件。然而，成都市锦江区法院依据前述规定，却认为由于A公司“未提交证据证明B公司股东甲个人财产与公司财产混同”，故裁定不予追加，显然未能准确适用该条款进行举证责任倒置、要求B公司股东甲自证清白，系“举证责任分配错误”，导致最终作出该错误裁定。